斯里兰卡

一、卡斯古达的海滩

      趁着肤色还没褪去晒黑的印记,记忆还鲜活着,我想重新记起那片海滩。因为海龟保育的义工项目来到斯里兰卡,我来到西部海岸线上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一面是印度洋,另一面是椰子树林。沿海的铁路充当起海边和树林的分界线,每天不分日夜轰轰隆隆几次满载着人们向北,向南,渐强,渐弱。这一段铁路并不像传说中所说的那样直接临近海边,据说在靠近首都科伦坡的地方有一段紧邻海边的铁路。铁路向海这一侧,有一条双向单车道的公路,两边偶尔有一两家杂货铺子或是露天餐厅。公路上再向西面看去就是隔着一排椰子树的海滩了,沙子是金黄的,海滩面海的一侧有个陡峭的隆起,随后再平缓下降。凶猛的印度洋不时会冲过沙滩的隆起,把海水送到平缓的沙滩上来形成一个长条的水坑。

      我们的营地就在铁路和公路之间,每天深夜三次听着火车呼啸来去。所谓营地,其实就是一个正在修葺的日租房旅店,一幢二层小楼有上下各四个大床房间,楼前的院子里放着一小堆半米高的建筑用的小碎石,旁边两幢建筑都还只有钢筋柱子和两面墙壁,三五个当地年轻小伙白天的时候就爬在楼上砌墙。走出营地大门,就上了公路。在这里,人与狗,穿梭着的突突车,摩托车,小轿车以及发了疯似的巴士共享着两条狭窄的车道。夜里没有路灯,就看着驶来的车灯估摸着来往车辆的远近在马路两侧穿梭来去。

      从营地往南贴着公路边走上三分钟,途中找好时机穿到公路的另一侧,就到了一幢木柱砖墙草叶顶的房子。蓝色桌布的四张桌子和一张长桌表明这是一家餐厅。饭点的时候长桌上放出五六个橙红色的砂锅,里面是米饭和各式的咖喱。这就是我们每天三餐的地方。印象最深的是那鸡脖子与内脏,有种难以言说的鲜味。吃剩的骨头便成了那条小公狗的小食。第一天的时候他把脑袋从栏杆外伸进来讨食,餐厅主人扔了个石子赶走他。第二天照样回来蹲在桌子底下睡觉。到了第四天他已经会站起来把爪子扒到栏杆上看着桌上盘子里的骨头。

      餐厅出来就能直接走到海滩上,这就是那片我们待了六天的海滩。我想若不是因为义工旅行,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在一片海滩上待上六天。海滩不是很宽,也算不上细腻,还有些许黑色的印记,同伴说那是汽油。但是我们还是那么喜欢脱下鞋子走上海滩,走到印度洋边,让海水涌来的时候没过脚踝,再感受一下海浪退去时拂过双脚的感觉。脚印很快就没有了。不时地,会来一个大点儿的海浪在你毫无防备的时候涌上你的膝盖打湿了晚起的七分裤脚。海水会轻柔地抚平所有印记,又隐藏着凶险的力量。

      同样温婉而又凶险的还有这里的天气。风和日丽的时候,椰子树微微晃动着投下影子,六月初的海边还不算太热,紫外线倒是很足,更需要提防的是那印度洋上随时会悄悄飘来的一朵云。一朵云飘来,天色就忽然暗下来,椰子树开始剧烈晃动嘶叫起来。那就是暴雨要来了。一朵云就是一场雨。后来,我们在海滩上终于看目睹了雨是怎样来的。远处海面上一片乌压压的云,下方便是同样乌压压的水柱,那儿是下着暴雨的地方。我们看着它离我们越来越近,也已准备好逃回营地多雨。再后来,我们又看着它与我们擦肩而过,和那几百米外未能幸免的地方如何经历一场暴雨,从而明白了原来我们经历暴雨的时候半公里外依旧能享受阳光与海风。

      我们提前半天在义工工作开始前的那个周日中午来到营地。下午抵达的朋友还不太多,与我一同乘坐接机轿车抵达的也成为了室友的小T,还有一位已经工作了的毕业生妍姐。我们三人一起在海滩上,从太阳斜斜地挂在天上一直到余晖散去;而后在餐厅吃晚饭,开一瓶40度的伏特加兑上可乐分掉;而后望着满天的星星跑到海滩上远离灯光的地方仰头对着天空出神。那晚小T和妍姐正坐在沙滩上出神,我架着相机仰头对着天空出神,一个浪冲上了沙滩海水唰唰地涌来。我抢在海水之前一刻拿起了脚架,书包却没能幸免;同样没能幸免的还有小T的三星手机和妍姐的墨镜——墨镜被冲到了十多米外的长长的浅坑里,三星则进了沙子和海水,在第二天被送到了镇上修理。我想我们很幸运在来到岛上的第一个傍晚和夜晚就目睹一次日落晚霞和满天繁星,而那天的落日与星空也是此后那些不能走上海滩或是去到城市里的夜晚所再也不能企及的。我们对这片海滩,乃至这个国度的印象,也是在那场听着海浪声的印度洋的落日晚霞和星空下开始,又难以磨灭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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